秦日朗的俊容始終保持冷靜，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。

除了莊譯，好像沒什麽事能引起他的註意。

“我跟了賈總這麽多年，並不是第一次被傳喚，可是，這一次我有種不祥的預感。賈總從經濟法庭回來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，拒絕會客，拒絕接受任何的法律文件。這不是什麽好兆頭。”

淩然跟了賈敬霆這麽多年，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，更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麽。

秦日朗卻冷然一笑，“資金是從市場來的，終究要回到市場去。”

淩然訝異於他冷漠的態度，“日朗，賈總培養了你這麽多年，有些事咱們必須為他做。”

為他做什麽，秦日朗很清楚，一般是卸磨殺驢、替他頂罪。

剛好，莊譯不一樣讓他去自首嗎？

把罪名扛下來，或許能換莊譯一條生路。

淩然為了賈敬霆，可以犧牲的東西太多了。

“淩總，我明白了。”秦日朗幽幽地說，走進長廊裏，月光迎面照來，把水榭的長廊照得幽深莫測，而他背影蕭索。

當天下午，秦日朗就走進了檢察院，遞上了自己的雙手，他把自己做空樂影的過程事無巨細地都交代了，心如死灰，面如枯槁。

莊譯，你滿意了？

在鐵窗之中，秦日朗面對灰色的地面和剛硬的鐵柵欄，對莊譯的思念越發刻骨，他很想求求檢察院，讓他見見莊譯，他幻想著，莊譯聽到他的事情後，能回到他的身邊，等待他出獄。

可為了保護她，秦日朗什麽都沒說。

只是那個名字，早在心裏變得支離破碎。

第一個來見他的人竟是蕭啟。

隔著玻璃透視墻，秦日朗見到的是一個躊躇滿志、甚至可以說唇帶笑容的青年，蕭啟穿一身黑色風衣、戴著金絲眼鏡，胡子和鬢角修剪得一絲不茍，渾身上下透露著成功男士的從容淡然。

“在裏面過的好嗎？朗大神？”蕭啟唇掛譏嘲的笑容問。

秦日朗和他沒什麽話說，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
“找你敘敘舊，難道你不歡迎我？”在望遠鏡裏看到秦日朗走進檢察院那一刻起，蕭啟的唇就掛上了燦爛的笑，他甚至期待秦日朗走進去，最好一輩子都別出來。

“我和你沒什麽舊情可敘！”令蕭啟失望的是，他以為秦日朗進了監獄，就一定像喪家之犬一樣頹喪，可秦日朗除了換了一身裝扮，穿了一件黃馬甲，冷沈的俊容依然精美絕倫，周身的氣勢依然讓人多看一眼。連說話語調還是和以前一樣強硬。

“同為狼牙組織的成員，你就不想知道當初和你角逐樂影的人是誰？”蕭啟志得意滿，唇角勾起神秘的笑容。

看守所的對話是有監控的，秦日朗掃了一眼話筒裏的監控，“是你？”

“我可沒說。不過，炒股這種事，有買就有賣，有散戶就有莊家，秦日朗，你不會到現在鹿死誰手都不知道吧？”蕭啟就像一只狡猾的狐貍，把話說得雲遮霧繞，卻讓人以為真相呼之欲出。

這個男人，偽裝得太深。

他想看到的暴跳如雷沒有出現，秦日朗冷淡地說，“還有事嗎？”

“你就不想知道現在莊譯和誰在一起？”蕭啟扔出一個炸彈，正好炸在了秦日朗的心裏，莊譯，才是刺傷他心扉的那個人。

“她有她的自由。”秦日朗幽深的眸蕩漾了一下，最後歸於平靜。

蕭啟握住話筒的手捏得很緊，他是來炫耀勝利的，奪走秦日朗的一切，取代他的位置，可目的達到了，他炫耀的效果卻毫無作用，這讓他有點憤懣和沮喪，“你就不想知道她現在和我是什麽關系？”

莊譯是他的女人，卻也是親手把他推進監獄的女人，“蕭啟，過去她看不上你，現在也未必看得上。好了，我要休息了，再見。”

秦日朗掛斷了電話。

“你！”蕭啟很憤慨，這場戰鬥看似秦日朗失敗了，可他也未必贏了，因為，如秦日朗所說，莊譯還是看不上他。

昨晚，她約蕭啟在陶然亭見面，哭得滿面淚痕，哭訴她對秦日朗的擔憂和害怕，“只要他進去了，安安穩穩地出來，我和他就還有將來。畢竟，坦白罪行能幫他減刑。”

“小譯，我早就說過，秦日朗的罪行不止那一星半點，你別對他抱有希望了。”為了加深話語的可信度，蕭啟把早已準備好的資料交給了莊譯。

裏面記錄了很多秦日朗資金出入的去向，有幾筆數額巨大的資金去向最為可疑。

但這並不能代表秦日朗就一定要在監獄中渡過終生。

“我想見你們賈總。”莊譯突然對蕭啟提出了這個要求。

蕭啟嚇得背冒冷汗，“你說什麽？賈總是你能見的嗎？”

這個女人，總是不聽他的話，總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。

“他會見我的。”莊譯堅定地說。

就在這時，一枚子彈穿過水榭的竹葉，向莊譯的方向射去。

“小心！”蕭啟正面槍口的位置，看到了一絲火花，抱著莊譯跳進了水裏。

雜亂的腳步聲跑進陶然亭，看到的不是屍體，而是滿池蕩漾的水花，兩個大活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見了！戴著面具的人憤怒地拿起槍，對著漣漪附近的位置砰砰砰開了幾槍。

好在莊譯和蕭啟都是游泳悍將，在水底游了幾米，躲開了子彈。

瀲灩的水光在莊譯臉上投下粼粼的光暈，她憋著氣向前游了一段，聽到岸上有人在打電話，“快拍三個人來！我在這守著！”

冰冷的槍口始終對著水面，好像只要有人冒出來，子彈就會破膛而出，把二人殺死。

蕭啟從水底撿起了幾顆石子，向偌大的水池丟去，東一塊、西一塊，那人太急功近利了，砰砰砰把子彈打完了，蕭啟再使出扔飛鏢的功夫，準確無誤地殺中了那人的手腕，槍支落進了水面，那人砰地跳下來，去撈手槍。

蕭啟明白，必須在那人的支援到來之前帶著莊譯逃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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